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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庭貧窮的女孩怎麼翻身?
遇到不靠譜的老公怎麼辦?
一個女人到底怎麼才能活得好一點?
這些問題,在董竹君身上可以找到一些答案。
很多民國女子有一個最大的問題,是一談戀愛就亂七八糟,戀愛腦特別多。
董竹君很窮,她出生在貧民區,父親是黃包車夫,母親是富人家的幫傭。好在父母雖窮,卻也知道多讀書好,有文化便能嫁個好男人,以後幫襯家裡。
出發點有問題,但認知是對的。
窮到揭不開鍋,父母狠心將她抵押給青樓,期限三年,換回300大洋。爸媽說,你只賣唱不賣身,不要怕。
董竹君哭得不成形,萬般不願也只得答應。她成了一名「清倌人」,藝名「楊蘭春」。她模樣清麗,天生一副好嗓子,很快成為頭牌,她的聽客擠滿整個堂子。
董竹君每天晚上要唱好幾場,累得要命。明明心裡苦,卻要賠著笑。她不喜歡這個鬼地方,那些穿貂裹裘的男人,長著不一樣的面孔,卻用同樣的眼神看她。那不是在看一個人,是在看一件任他們消遣和滿足污穢心思的玩意兒。
她盼著三年後與家人團聚,她身邊的孟阿姨卻告訴她,姑娘你可醒醒吧,你這樣的搖錢樹,老鴇怎能放你走,她還指著你接客,給她賺個缽滿盆滿哩!
董竹君嚇得哭起來,她不要接客,她要回家啊!
孟阿姨心善,不忍她步入風塵,於是教她從那些客人里,找個如意的趕緊嫁了。
她在自己的「客人」中排查了一番,最後鎖定了四川督軍夏之時。這人老婆去世,人也年輕,算是個青年才俊,他待董竹君不錯,從未因身份而低看和輕薄她。
況且,董竹君眼見要到接客的年紀了,刻不容緩,好吧,就他了。
董竹君到底見識過人情冷暖,明白很多事情此一時彼一時,沒有人永遠靠得住。
她對夏之時說:「我不用你贖,免得日後你不高興,說我是用錢買的,我可受不了。我有三個要求:
不做小;
讓我讀書;
你主外我主內一起經營家庭。」
生逢亂世,命如飛絮,董竹君卻從未自輕自賤,這是對自己最好的保全,也讓她以後有了更多的選擇權。
夏之時欣然同意。董竹君設計逃出青樓後,兩人連夜東渡日本,並在那裡成婚,很快有了大女兒。
那一年,董竹君15歲。
命運格外垂愛為自己認真籌謀的人,但前提是你有抓住機會的膽魄,和踏上未知前程的勇氣。
董竹君在四面楚歌的境遇里,果敢抓住唯一的光,逆風起航,令人生得以涅槃。是幸運也好,是局勢所迫也罷,這份勇氣令人敬佩。
2
在日本的六年,兩人琴瑟和鳴,他投身國事,她刻苦念書。待國內動盪稍過,董竹君便隨夏之時回了國。
夏家是個龐雜的封建大家庭,對董竹君的出身頗有微詞。好在她事先備好洋貨禮物,上至長輩下至僕從無一不有,一招封死了七七八八的嘴,她慢慢成了當家主母。
董竹君是受過進步思想教育的,恰逢夏家日漸敗落,她便領著家人,一邊開辦襪廠和黃包車公司,一邊操持家務,任勞任怨從不多言。
奈何好景不長。
夏之時被免職,他受不了這種巨大落差,很快退化成墮落的賭徒,常對董竹君非打即罵,還怪她只會生女兒。
董竹君念及過去,一直忍著並努力挽回,給他建書房,引導他去找新愛好,但都於事無補。
董竹君患肺結核,夏之時不聞不問。女兒們病了、摔了,性命垂危,他也不管,還罵她們拖累家裡,罵董竹君為照顧孩子耽誤家事。
董竹君忍無可忍,與夏之時大吵一架。
在一次次爭吵中,她的心碎成了渣渣,只能靠僅存的恩情拉扯著。
夏之時從沒忘記董竹君的過去,總冤枉她不守婦道、勾搭男人,她憤而反駁,他就拳腳相加,甚至舉刀砍她。
遷居上海後,董竹君生了兒子,一向不聞不問的夏之時屁顛顛來接兒子回家,卻放話不准四個女兒再繼續念書。
數次爭執無果,董竹君提出離婚,夏之時不許,他說當年是他把她帶出火坑,她沒資格離開。
再深的恩情也已如煙,再熱的心也已麻木。當婚姻變成雞肋,隱忍一生還是及時止損,聰明的女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。
任由夏之時威逼利誘,董竹君去意已決。
戰火紛飛的亂世,身無分文的女人帶著年邁的父母和四個孩子,困苦艱難無法想像,但她沒有後路可退,她只有自己。
她四處奔走籌股,開辦群益紗管廠,只可惜剛見起色就被戰火燒毀。後來,母親去世,父親病重,夏之時還買兇殺她。
磨難接踵而至,董竹君累得暗自垂淚:「我就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苦命人,究竟折騰什麼呢?」
可她要養活一家人,她終究不是那個賣唱的小女孩了。抱怨歸抱怨,哭也哭了,明天又是新的一天,說不定新的希望也藏在那裡呀。
分居五年後,董竹君和夏之時再次談崩,他惡狠狠罵道「你要是能在上海立足,我便用手心給你煎魚吃!」
良人變故人,良緣成孽緣,董竹君的婚姻,在34歲那一年,終於慘澹收場。
她長嘆一口氣,露出久違的笑容:「我的精神得到了自由。」
3
離婚後,董竹君將父母孩子安置妥當,便放開手腳日夜奔忙。
苦難太苦,就會稍稍回甘。
董竹君潛心經營,她的餐館裝修考究,菜色衛生價美,服務專業一流,團隊齊心協力,逐漸美名遠揚,數次擴建形成了規模。
這樣強大氣場的女人,命運卻不肯放過她。
日本人要求董竹君到虹口旅館開錦江分店。若應了就是叛國漢奸,不應則會惹怒日本人、難保家人無虞。她進退兩難,只好離開上海,將錦江托給經理張進之。
原定計劃在菲律賓開設分店,豈料太平洋戰爭爆發,日本入侵菲國,自己和女兒也險些命喪異鄉。被困五年後,她回到上海,錦江卻因張進之中飽私囊而久陷困境。
董竹君全力救回錦江,並於1951年將它奉送給國家。
同年,夏之時被槍決。
董竹君未置一詞,但她的床頭一直放著他們的結婚照。許多年來,她也從未對子女說過夏之時的一點不好。
後來,那段特殊時期,董竹君被抄了家,下了大獄。出獄後,已逾古稀的她將自己近百年的滄桑歲月,寫成了40餘萬字的長篇自傳《我的一個世紀》。
書中,她這樣說:
我從不因被曲解而改變初衷,不因冷落而懷疑信念,亦不因年邁而放慢腳步。
回望董竹君這一生,窮苦、甜蜜、絕望和絕境、困頓和迷惘,都未曾將她擊敗,並非她太堅強,而是她不相信命運,只相信自己,相信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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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說董竹君很幸運,可實際上,她的幸運並非偶然而得,她配得上每一次幸運:
身陷青樓時,即便沒有遇到夏之時,憑她的聰明也終會逃離出去。
夏之時愛她敬她,是因她雖出身低微,卻自立自強,在婚姻里和他平起平坐。
面對封建迂腐的婆家,她不抱怨不隨波逐流,而是靠自己撐起這個大家庭。
當婚姻成為拖累,無法挽回時,她也有勇氣抽身而去,斬斷前緣。
不管多苦多難,她一直努力讓生活過得好一點,再好一點。她生來不是嬌貴命,卻把自己活成了女王。
有一句話這樣說:不要低頭,王冠會掉。
只要自己不向命運低頭,沒有人可以將你頭上的王冠摘下。